子时过半洛阳北宫中常侍张让的私邸深处。
与宫外万籁俱寂的寒夜不同这间密室之内灯火通明空气却沉闷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张让身着深紫色的常服未戴官帽花白的头发有些散乱他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老狼背着手在铺着西域绒毯的地面上来回踱步脚下的柔软未能带来丝毫安宁反而每一步都踏在无尽的惶恐之上。
他那张往日里总是堆满谦卑笑容、此刻却布满褶皱的脸上肌肉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眼神里充满了血丝以及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
窗外呼啸的寒风在他听来都像是羽林军沉重的靴橐脚步声又像是刽子手磨刀霍霍的瘆人回响。
他的耳朵不由自主地竖起捕捉着夜色中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动静。
白日里德阳门前那场盛大凯旋的景象如同梦魇般在他脑中反复上演——皇帝那看似温和却深不见底的笑容皇甫嵩那谦卑至极却更显可怕的姿态还有那数万 silent 却散发着冲天杀气的北军精锐……这一切都像一把把冰冷的锥子狠狠扎进他的心脏。
“完了…全完了…” 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低声嘶语“先是曹节再是王甫…下一个就该轮到咱家了…轮到我们所有人了!” 他猛地停下脚步看向坐在一旁同样面无人色的赵忠、段珪等几个核心宦官“你们看见陛下看皇甫嵩的眼神了吗?那是看忠犬的眼神!是看利器的眼神!可他对我们呢?” 张让的声音陡然尖利起来“他看我们就像看一堆碍眼的垃圾!是等着扫进历史粪坑里的秽物!” 赵忠肥硕的身体哆嗦了一下擦着额头上不断渗出的冷汗颤声道:“阿…阿父(宦官中对张让的尊称)不…不至于吧?我们…我们毕竟伺候陛下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陛下他…” “苦劳?” 张让猛地打断他眼神如同淬了毒的匕首死死盯住赵忠“赵忠!你醒醒吧!你看看这几个月陛下都做了什么?均输平准断了多少人的财路?御史暗行像鬼一样盯着所有人!清算豪强杀的人头滚滚!连根深蒂固的太平道都被他三个月就碾成了齑粉!这等翻云覆雨、心狠手辣的手段你我还指望他念旧情?念我们那点‘苦劳’?!” 他越说越激动胸口剧烈起伏:“他连自己的舅舅那位何大将军都吓得自请削权不敢吭声!我们这些没根的东西在他眼里算个什么?我们就是他养肥了等着过年宰杀的猪羊!” 段珪声音带着哭腔:“那…那阿父我们该怎么办?坐以待毙吗?要不…我们把这些年攒下的家当大部分都献给陛下求他饶我们一命?” “献?” 张让发出一声凄厉的冷笑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可笑的笑话“你现在献就是告诉他我们贪了这么多!就是催他快点动手!他是缺你那点钱的人吗?北伐、平叛、新政他缺过钱吗?糜竺那个商贾替他赚得盆满钵满!他缺的是一个彻底肃清内廷、彰显他乾纲独断的借口!我们现在一动不如一静…不也不能完全不动!”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与狡黠压低了声音如同毒蛇吐信:“钱要转移!但不能在洛阳转!立刻派人动用最隐秘的渠道将我们在洛阳无法带走的金银细软、古玩珍宝分成数批秘密运往并州、冀州我们早年布置的那些庄园、商铺化整为零藏起来!记住一定要避开糜竺那均输平准署的耳目他们现在对物流查得极严!” “那…那我们人呢?” 赵忠急切地问。
“人?” 张让眯起眼睛浑浊的眸子里闪烁着最后求生的光“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必须找一条退路或者说找一个…护身符。
” “护身符?谁还敢护着我们?” 段珪茫然。
张让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何进。
” “何大将军?” 赵忠和段珪都愣住了。
赵忠迟疑道:“他…他自身都难保了而且他一向与我们不和岂会…” “正因为他不和而且他现在失势惶恐才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张让打断他分析道“何进是什么人?屠户出身粗鄙无谋贪权怕死!他现在被陛下吓得魂不附体最怕的是什么?是陛下下一个就对他动手!他需要盟友哪怕是暂时的哪怕是曾经的敌人!他需要有人在宫里给他传递消息需要有人在他危急时或许能帮着说上一句话!而我们需要他那个‘大将军’的名头需要他外戚的身份需要他在宫外的那点残余势力作为一道暂时的屏障或者说…作为一块吸引火力的盾牌!”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诡秘的笑容:“更何况我们手里难道就没有一点能让何进心动的东西?他那些侄子、门客在外面做的腌臜事他那些不想让陛下知道的隐秘…我们可是知道不少。
软硬兼施由不得他不动心!”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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