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语花坊。
” 林默在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像是在品尝一枚裹着蜜糖的毒药。
一个藏在省城闹市中的花店一个消失了十年的女财务一本能看到“泰山”地基的账本。
陈观的脸上是一种病态的亢奋是赌徒押上一切后等待开盅的疯狂。
他将自己最大的秘密也是最锋利的刀交到了林默手上。
这既是投名状也是催命符。
“你想要我怎么做?”陈观的声音依旧沙哑但里面的颓唐和麻木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急不可耐。
十年的蛰伏他早已迫不及待地想看到那座压了他半辈子的山崩塌时是何等壮观的景象。
“什么都不用做。
”林默的回答却像一盆冷水浇灭了他眼中的火焰。
林默看着他眼神平静得可怕:“你继续在这里钓鱼继续当你的废人厂长。
在我找到你需要的人之前你还是那个被遗忘的陈观。
记住蛇在出洞之前是最安全的。
” 陈观一愣随即明白了林默的意思。
他这是要让自己继续当一个“死人”一个不会引起任何人注意的棋子。
心中的燥热迅速冷却他点了点头那是一种对同类才有的默契。
“车还在外面等你。
”林-默说完便转身离开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他走得不快皮鞋踩在龟裂的水泥地上背影在午后的阳光下拉得很长显得有些单薄却又无比坚定。
陈观站在原地看着那个背影消失在办公楼的拐角。
他缓缓坐回那张小马扎重新拿起那根简陋的竹竿将那枚生锈的螺母再次沉入死水。
只是这一次他知道这池死水真的要活了。
…… 回程的车里气氛比来时更加沉闷。
王师傅几次想开口说点什么但从后视镜里看到林默那张毫无表情的脸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能感觉到这位年轻的林书记去时像一把藏在鞘里的刀回来时这把刀仿佛已经见了血带着一股无形的寒气。
林默靠在后座上双眼微闭脑中却在飞速运转。
“菲语花坊柳菲。
” 这个名字像一颗钉子楔入了他庞大的计划版图。
这是他一直想找却无从下手的关键一环。
武建军的账本能扳倒江钢内部的腐败分子甚至能牵连到市里、省里的一些人但终究只是“术”的层面。
而柳菲手里的东西是能动摇“泰山会”根基的“道”是真正的王炸。
但这张牌也烫手到了极点。
省城是秦老的大本营。
在那里动柳菲无异于在猛虎的嘴里拔牙。
稍有不慎不仅自己会粉身碎骨整个江钢的改革也会瞬间崩盘。
他需要一个完美的时机一个万无一失的计划。
车子颠簸着窗外的景物从荒凉的田野逐渐变回林立的高楼。
当那扇熟悉的刻着“江钢集团”四个大字的铁门再次出现在眼前时林默知道拔牙之前他必须先把江钢这艘漏水的破船彻底稳住。
然而他刚下车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办公大楼里弥漫着一股比他离开前更加压抑和恐慌的气氛。
走廊里人们行色匆匆脸上写满了焦虑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低声议论着什么一看到林默的身影又立刻像受惊的兔子一样散开。
“出什么事了?”林默走进办公室小艾正焦头烂额地接打着电话脸色白得像纸。
看到林默小艾像是看到了救星急忙放下电话:“林书记您可回来了!出大事了!” 她将一沓传真文件递到林-默面前声音都带着哭腔:“就在您出去的这几个小时我们最大的三个客户南江造船厂、东州重机、还有华阳汽车同时发来了通知单方面中止了和我们的所有采购合同!” 林默拿起文件目光迅速扫过。
三份通知措辞几乎一模一样都以“产品质量不稳定、交付周期过长”为由终止了合作。
这理由拙劣得可笑江钢的产品质量一直是行业标杆这三家都是合作了十年以上的老客户。
“还有这个。
”小艾又递过来一份银行的公函“建设银行通知我们下个季度的贷款额度审批需要‘重新评估’让我们准备好所有的抵押物资料。
这……这就是要抽贷啊!” “财务部那边也快炸了几个大的原料供应商都在催款说这个月底结不清货款就要停止供货。
林书记这是釜底抽薪他们是想让我们直接停产啊!” 小艾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
前两天的清洗只是割掉了腐肉虽然疼但至少让人看到了希望。
可现在对方直接断了你的血管和口粮这是要活活饿死你! 办公桌上的电话再次尖锐地响起小艾接起来听了两句脸色更白了她捂住话筒对林默说:“是……是工会说下面好几个分厂的工人都堵在厂长办公室问这个月的工资还能不能发出来……” 恐慌像瘟疫一样在短短几个小时内就传遍了整个江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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