粤州火车站。
一个戴着破旧鸭舌帽的老汉蹲在月台角落脚边放着两个樟木箱箱子表面刷着“侨务办公室国庆慰问物资”的红漆字样。
他眯着眼盯着站台上高音喇叭里喷吐的革命口号手指在箱扣上无意识地敲着节奏。
“老徐货验过了?” 一个穿蓝布工装的中年人凑近袖口沾着码头特有的铁锈味。
老汉没抬头只是用潮汕话低声道:“四九城的‘月饼’加料了。
” 工装男点点头从怀里摸出张皱巴巴的调拨单上面盖着“粤东省轻工业厅物资处”的模糊公章。
两人合力把箱子抬上开往上海的货运列车时列车员瞥了眼单据就挥手放行—— 这年头打着“支援社会主义建设”旗号的物资调动没人敢细查。
珠海北站仓库凌晨三点。
“都手脚麻利点!” 保管组长挥舞着《红旗》杂志催促工人:“这批中秋慰问品要赶早班车发四九城!” 穿藏蓝中山装的男子悄悄往组长兜里塞了包大前门: “老哥粤州来的樟木箱……” “知道知道!” 组长不耐烦地摆手:“不就是侨联特供的‘统战物资’嘛!” 他指了指角落里盖着帆布的两个箱子:“别拆封条直接装车。
” 中山装男子笑了笑袖口露出半截瑞士梅花表—— 这是去年港澳同胞“自愿捐献”给侨联的“爱国礼品”。
四九城永定门货场八月中旬左右。
“轧钢厂的慰问品?” 调度员翻着登记簿突然皱眉:“这樟木箱不在清单上啊……” 穿军便服的小伙子立刻递上介绍信:“首长特批的珠海侨办转赠老区干部。
” 信纸右下角盖着某军区后勤部的椭圆章——真的但本该用在军大衣调拨单上。
“早说嘛!” 调度员恍然大悟般拍腿指挥装卸工把箱子抬上三轮车。
车夫蹬车时绑腿里露出截褐色疤痕。
现在这口辗转两千里的樟木箱就摆在王建军面前。
他摩挲着箱角那块被磨花的漆面隐约辨出“慰问用品”的模糊字迹。
这箱子怕是装过丝绸、茶叶如今却成了资本横跨港岛的诺亚方舟。
窗外秋风掠过白杨树沙沙声里混着高音喇叭的嘶吼:坚决打击投机倒把活动! 三天后轧钢厂仓库。
王建军盯着眼前那个樟木箱子眉头微皱箱子不大却沉甸甸的。
表面贴着“珠海食品公司”的封条看起来像是普通的中秋慰问品。
但他心里清楚——这年头能送到他手里的“慰问品”绝不简单。
“王处长要帮忙抬吗?”仓库保管员老张探头问道。
“不用我自己来。
” 王建军摆摆手等老周走远才用裁纸刀轻轻划开封条。
箱子里整整齐齐码着二十包“大白兔奶糖”红蓝相间的糖纸在昏暗的仓库里格外扎眼。
王建军随手拿起一包掂了掂重量似乎比普通奶糖略重。
他剥开一颗奶糖在指尖微微发硬掰开后—— 一颗米粒大小的微型胶卷静静嵌在糖芯里。
王建军呼吸一滞立刻锁上仓库门从抽屉里摸出放大镜。
半小时后王建军有些兴奋。
放大镜下的胶卷清晰显示: 铜锣湾商铺地契、万古洋行股票凭证、汇丰银行股权证明。
甚至还有一家名为“建国兴业”的公司注册文件—— 法人赫然写着“王谦”这是娄振华给他取的化名。
“娄振华……你他妈真是个人才。
”王建军低声喃喃。
他当初放走娄振华时只是随手塞了十条大黄鱼让他“方便的话帮忙买点股票”。
当然还有箱子撬开后最下层整整齐齐码着二十根大黄鱼金光灿灿比他当初给娄振华的还多了一倍! 最底层压着一张字条只有寥寥数字: “汇丰年息三分静候佳音。
娄!” 王建军捏着字条嘴角微微抽动。
——在这个疯狂的年代娄振华竟能把这么多黄金和海外资产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到他手里! 王建军突然笑了。
——娄振华这条老狐狸竟用最红色的物流渠道运来了最资本主义的东西。
…… 同一时刻南锣鼓巷。
娄小娥坐在聋老太太的炕沿上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窗外许大茂的公鸭嗓远远传来:“娄小娥!组织上找你谈话别躲了!” “甭搭理他!” 傻柱蹲在灶台边手里的菜刀狠狠剁着白菜帮子: “这孙子现在仗着李主任的势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聋老太太眯着眼慢悠悠地纳着鞋底:“小娥啊你爹……有信儿没?” 娄小娥摇摇头眼圈微红。
自从父亲被带走她就像断了线的风筝只能躲在聋老太太这儿。
就连上次她联系港岛的叔伯们也没消息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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